或許是飛機的氣流異常安穩，秦旃檀當真穩穩地睡了三個鐘頭，聽到林蘊藉的聲音才掙紮著睜開眸子，“到了？”

“馬上就到了，你喝口水。”林蘊藉看著她濕漉漉的眸子，眸子深了深。

秦旃檀坐了起來，點了點頭，接過他手裏的杯子。喝了兩口，卻看他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，秦旃檀奇怪地摸了摸臉，“我臉上有東西？”

“沒有。”林蘊藉看著她喝過水後異常鮮艷的唇，垂了眸子。

秦旃檀把杯子放下，突然想到什麽，“你什麽時候松手的？我記得我之前是握著的。”

“我去了一趟洗手間。”林蘊藉失笑，看著她的眸子，心頭一動。

秦旃檀楞楞地看著他吻上來，伸手摟住他脖子，輕輕回應他。因為剛才把扶手擡起了，林蘊藉身子一翻，就俯身，在她身上投下陰影。林蘊藉手撐在她腦袋旁，目光幽深，“旃檀，我真是不知道定力兩個字怎麽寫了。”

秦旃檀楞了楞，不知道怎麽回應，“師兄——”

“算了，我沒有別的意思。”林蘊藉翻下座位，站了起來，拉直了帶著褶皺的襯衣。

飛機穩穩地停在了跑道上，頭等艙的客人自然先下飛機，兩個人走了出來，眸子微微瞇著適應更加明亮的白天，擡頭看著湛藍的天空，異常明媚的陽光暖暖灑在身上。

即便已經是秋天，這兒的溫度依舊不低，秦旃檀感覺周身都陷在一片暖融融裏。

兩個人在機場取了行李，就打的去了預定好的酒店。

酒店房間的視角很好，就在二樓。從陽臺望出去就是漂亮的沙灘和大海，秦旃檀趴在陽臺的欄桿上，深呼吸了幾口，空氣裏是淡淡的海腥味，但感覺很舒服。

林蘊藉把行李放好，從裏頭找出兩雙沙灘鞋，擡頭就看站在陽臺邊的秦旃檀，眸子不自覺露出幾分笑意，“要不要下去走走？”

“好啊。”秦旃檀笑了笑，“我很喜歡這裏。”

林蘊藉也露出笑意，把鞋遞給她，“喜歡就好，走吧。”說完，把手伸出來。

秦旃檀輕輕笑了一下，握住他的手，跟著他出了酒店。

秋天的海風吹在臉上格外涼爽，秦旃檀任他牽著手漫步走在沙灘上，心情放松，忍不住感慨，“旅行真是個放松的好方法。”

“旃檀，顧琛喜歡過你？”林蘊藉黑亮的眸子看著她線條柔軟的側臉。

“師兄，你都是說是喜歡過了。”秦旃檀微微笑著，“顧琛只是找不到一個真心待他又讓他感覺到的人罷了。他看上去風流，其實對於感情很遲鈍，所以連樓琀珝那麽簡單的感情都看不出來。與其說他喜歡我，不如說他習慣了我的存在。我不在，他不習慣，可不會覺得生命沒了顏色。所以大學那幾年，他女朋友照交不誤，生活照樣是鬼混的。可我不一樣，你走了我的生命真的沒有色彩了。”

“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，你正好收回偷看的目光，我一擡頭就撞到你眸子的餘光。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這個男生真有意思啊。”秦旃檀輕輕笑出了聲，語氣帶了幾分輕松，“我記得你問過我有意思是什麽意思，我那時候告訴你有意思就是有意思。可其實有意思大概就是一見鐘情吧。”

秦旃檀微微仰起頭，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，微微嘆氣，“有些事情，真是裝得太久連自己都騙過去了。如果不是我爸媽的事，我的心理也不會惡化得那麽迅速。如果不是那個女生的事，我也不會那麽篤定第二人格的存在。因為我的緣故，間接害死了一個女生，可惜到現在我連她叫什麽都不知道，本來也就不知道，後來回校顧琛更不會讓我接觸到那些消息。”

“你走得那三年，我最害怕的就是那病會覆發，我怕自己到時候再出現一些奇怪的人格，萬一再幹出什麽傷害你的事，我就真的追悔莫及了。那時候我每天都慶幸這個癥狀爆發在我高中，不然所有的負面情緒大概會在那三年爆發。我不但會錯過我熱愛的事業，更加可能會錯過你。”

秦旃檀撥開擋在眼前被風撩起的長發，眼神微微有些迷離，“師兄，其實我都沒有確切地告訴過你我離開的那一個多月究竟做了什麽，是嗎？”

林蘊藉大四那年，F大的導演系拿到了百樂獎的兩個參賽名額。當時校領導的決定是一男一女各一個名額，但凡想出頭的大四學生都想爭奪這個名額。要知道百樂獎給全國各大院校的參賽名額也不到一百個，若是能在百樂獎上拿個名次，那日後的導演之路可要順暢許多。

導演系的女生少，優秀的更少。所以名額很快敲定了當時在導演系素有才女之稱的紀曉清。也有不少學生說要不是秦旃檀當時大三，這名額究竟給誰恐怕又是一陣廝殺了。

而男生那個名額卻在林蘊藉和陳旭之間徘徊，幾個校領導也難以抉擇。論才華，林蘊藉的確要比陳旭高上幾分，可林蘊藉的作品大多有幾分曲高和寡的意味，本人又十分清冷，不善交際。幾個教授對他的專業成績各各交口稱讚，可人際交際可實在難以恭維。

至於陳旭，他更擅長一些打動人心的溫暖題材，若是參賽，他更穩，但也失去了奪取高名次的機會。而陳旭待人溫和，為人處世讓人如沐春風，幾個老師都對陳旭印象很好。

最後校領導決定讓他們先各自交一個方案，再最後拍案由誰參賽。

對於這個機會的激烈角逐，兩個人看上去倒是並沒有什麽變化。林蘊藉依舊和秦旃檀去圖書館查資料，一起上自習，和室友一塊去食堂吃飯。陳旭也依舊是像以前一樣，對誰都客客氣氣，遇到什麽有困難的同學依舊會熱心幫一把，完美實踐了一個“老好人”的形象。

秦旃檀倒是在自習的時候問過林蘊藉，“師兄，你對這次的方案角逐有把握嗎？百樂獎的確是拿出去很有說服力的一個獎啊。”

林蘊藉翻了翻眼前的書，唇角微微勾著弧度，“順其自然吧，能拿的到就拿，拿不到的話也別破壞我們兄弟的感情。再說就算有了參賽機會也不一定會獲獎。”

“可我怎麽覺得這幾天陳旭躲著我們呢？”秦旃檀托腮，“連你們一塊打籃球的習慣都破壞了，天天窩著準備方案，他是不是有點過於緊張了。”

林蘊藉微微皺眉，“是嗎？我覺得和以前差不多吧，他好像一直是挺認真努力的啊。”

“師兄覺得沒問題就沒問題吧。”秦旃檀無所謂地撇嘴，“真不打算讓我參詳一下你的參賽方案？說不定我能給點意見。”

“不了，既然是個人能力考核，我就獨立完成。”林蘊藉翻了頁書，“倒是你，你最近課程修得怎麽樣？大三是專業知識最多的一學期，學起來感覺吃力嗎？”

“師兄，你就別擔心我了。我這麽聰明還會跟不上嗎？”秦旃檀輕笑，“再說真不會我不是還有師兄嘛，我師兄比我聰明吧。”

“你啊。”林蘊藉無奈。

“嘿嘿。”秦旃檀笑彎了眼，微微吐舌。

等自習課結束，林蘊藉和秦旃檀出來的時候，正好撞到陳旭。陳旭擡頭看著兩個人，笑容有些僵硬，“你們倆在一塊啊。”

“對啊，你臉色怎麽那麽差？”秦旃檀疑惑地看陳旭，“身體不舒服？”

“沒事，可能最近比較累吧。”陳旭目光落在兩人抱著的書上，“你們又像以前一樣在討論劇情？”

林蘊藉皺了皺眉，“陳旭，你也註意身體，別太累了。”

陳旭面色變了變，微微點頭就走了。

秦旃檀奇怪地看著他的背影，“他怎麽了，奇奇怪怪的。難道是想方案想瘋了？”

“不知道，可能是為了避嫌吧。”

秦旃檀側頭笑，“師兄，如果你選上了，你打算用什麽類型的作品參賽啊？”

“我們剛剛創作完的那個劇本是我目前為止最滿意的一部。如果有機會，我想把它拍出來作為參賽作品。”

秦旃檀笑，“師兄，你這樣參賽不算剽竊我的一半創意？要不要付我稿費啊？”

看林蘊藉語塞，秦旃檀輕笑，“逗你的了，我和師兄不分你我，我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，隨便你用嘛。”

“如果真的參賽了，我會著名你的名字的，絕對不會占用你的創意。”林蘊藉語氣認真，“不是我見外，是我覺得這樣的作品不好，萬一讓人誤會我故意不把你說出來就就不好。”

“好了好了，我知道。”秦旃檀笑，“以後我也一定把你名字標出來，好不好？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師兄的名字寫在我名字旁邊的樣子。”

林蘊藉眸子深了深，“我也是。”

“師兄，等我畢業吧。”秦旃檀笑得燦爛。

“好。”林蘊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，輕輕開口，語氣卻十分認真地承諾。

☆、旅行深聊【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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